汇仲妇女节特辑
荣耀与艰辛
四位女合伙人对年轻女律师的建议
女律师从事诉讼和仲裁业务，有诸多不易。例如，英国的法官大多从诉讼律师中选任，而2010年时，英国只有20%的法官是女性。Kluwer Arbitration 2012年做过统计，当时国际商事仲裁中女性仲裁员在案件中被委任的比例仅有6.5%。2017年伦敦海事仲裁协会（LMAA）对于伦敦和香港的仲裁案进行了粗略统计，女性作为仲裁员被指定的案件不超过10%。中国大陆目前似乎还没有类似的统计数字，但是根据我们办理国内案件的经验，女性作为诉讼律师、仲裁员参与案件的比例也都不高。
虽然上面的数字可能会令女性律师们感到些许沮丧，但是从积极的角度来看，这恰恰证明年轻女律师们在诉讼和仲裁业务上还大有可为。在这个领域，女性还没有完全发挥自己的能量，她们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提升女性在这个领域的地位。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我们推出本特辑，由本所诉讼仲裁团队的四位女合伙人向年轻女律师们提供一些建议，希望能起到一些正面的启示。
我作为职业律师参与工作目前已经进入第17个年头。坦率地讲，女性律师参与诉讼仲裁业务确实有其天然的劣势。这其中既有生理方面的原因，也有心理方面的原因，还有传统社会角色定位的原因。女性天生羸弱，体力远不及男性，这决定了我们在高度持续和对抗性的工作中无法和男性一样，长时间保持高昂的情绪。同时多数女性个性羞怯，不愿意进行公共表达，也不愿意在与人交往中采取对抗性的姿态。女性的这些特质决定了社会对我们长期的定位和观感：缺乏权威感、应当温和柔顺、不应咄咄逼人。
这些问题都会导致女性律师在诉讼仲裁这种高对抗性的工作处于天然的弱势地位。但是，我自己在工作中一直观察和思索的问题是，我们为什么要和男性去比较呢？这就好比非要说说月亮和太阳哪个更好一样。女性律师和男性律师其实没有可比性。女性律师和男性律师之间应当是相互学习、相互合作和相互补充的关系。
女性律师有自己的独特优势。例如：态度温和、有耐心、善于观察细节、擅长沟通和寻找符合双方利益的问题解决办法。我们为什么不在诉讼仲裁业务中发挥自己的长项，逐渐扭转女性自己对诉讼仲裁业务的理解和社会对于女性参与诉讼仲裁时角色的定位呢？
有理不在声高。据我观察，国内外非常优秀的女性诉讼律师，开庭陈述的个人风格大多是非常温和优雅的。例如：给我印象非常深刻的Joanna Smith QC，她个人多次代理过英国最高法院的商事案件，曾被评选为全英最佳商业诉讼大律师。她开庭时的陈述风格就非常“女性化”：温和、平静、理性。即使在遇到对方和大法官非常刁钻的问题时，她还是能保持一贯的温和平静，以富有逻辑的说理来进行回应。
而我个人代理案件时的体会也是如此。法官其实需要律师的帮助来解决案件下的纠纷。因此律师最重要的工作是有理、有据、有节地进行陈述。对案件的准备决定了我们辩论的高度，而体力、情绪和风格并不是法庭陈述的必备因素。因此，女性律师也不需要打破传统的社会定位而采取咄咄逼人的对抗性姿态与对方、法官交流。逻辑和理性就是我们最好的工具。温和与礼貌就是我们最佳的庭风。尊重对方，也尊重法官，在此基础上，我们就能得到同样的尊重。
同时，我们也无需避讳自身的天然特质。我们可以和男性律师在诉讼仲裁案件中进行有针对性的配合：在需要发挥慷慨激昂雄辩姿态的环节，在需要律师以强硬姿态维持底线的时候，我们可以考虑让位给男性律师，以实现最佳的庭辩效果。而在需要关注细节、注重交流和达成和解的环节，我们可以当仁不让地承担我们最擅长的工作。女性律师绝对可以在诉讼仲裁领域大有作为。因为，条条大路通罗马。
我真诚希望更多的年轻女律师能转变观念，参与到诉讼仲裁业务中来，发挥你们的光与热。对照我个人在国内和国外的感受和经历，我感觉现在开放的中国确实有大国的胸襟。总体来说，社会各界对于女性参与各类工作，都持支持的积极态度。我们应当把握住时代的机遇，“从现在做起，从小事做起”，积跬步积小流地慢慢改变社会各界对于女性律师参与诉讼仲裁工作的定位和观感。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在诉讼仲裁业务领域，我们女律师真正能顶“半边天”。
不要问女性是否适合做律师，而应当问你是否适合做律师 社会对律师群体的标签化，某种程度上限制了女性在法律行业的发展。常常有年轻的女性朋友对于从事律师行业，尤其是传统以男性为主导的诉讼仲裁业务心存顾虑。事实上，因性别不同而导致的法律业务能力的差异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大。男性律师因为个体性格作风不同，而在业务风格上大相径庭，是很常见的现象。而风格迥异的男性律师之间的差异可能远比风格近似的男女律师之间的差别更大。我所认识的女律师们，大多千姿百态，以专业取信，能不囿于性别和传统，在法律工作上大放异彩。对于年轻女律师而言，如果你既细致又洒脱，既敏感又理性，擅沟通，喜思辨，那么不要犹豫，加入到诉讼律师的队伍中来吧。
兴趣是最好的动力 古语曰，知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乐之。西方也有一句俗话，大意是：只要你意志坚定，上帝也会为你铺路。律师行业远非外人眼中那么光鲜亮丽。诉讼律师庭上一分钟，庭下十年功。看似精彩绝伦的一段辩论，往往是以庭下大量枯燥、细致的工作作为基础的。只有真诚热爱诉讼仲裁业务，热切地想要参与，才有持续坚持往上的动力。
工作中严谨、生活中随性 如何平衡工作和生活是个永恒的话题，律师行业亦是如此，而且对男女通用。所以，年轻的女性朋友不要因为女性更难以达到家庭和工作之间的平衡而对律师行业望而却步。平衡是动态的平衡，是不同时期的不同平衡方法。从工作之初就力求不断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学习处理多重任务，不断在有限的时间里更加高效地工作，这些都是未来实现平衡的有力工具。同时，年轻女律师应为自己的健康着想，因为“健康是一种自由，并且在所有的自由中首屈一指”。好好计划生活：工作、锻炼、娱乐与休息。在生活中完全可以避免和控制自己的“职业病”，做个快乐随性的人，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律师职业能够持续发展，步步登高。
毕业后，我成为了一名律师。与我同期或前后入职的同事大多是女性，大家在长期的“艰苦”工作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虽然现在，很多过去的战友已不再是同事，但是她们基本还活跃在律师或法务工作的第一线，成为了有自身特色的优秀法律工作者。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特别想念这些与我一同并肩作战过的好姐妹，也特别感恩执业环境对我们的厚爱，让我们都能在竞争激烈的法律市场上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
赵芳律师提到“女性化”开庭风格的优势。事实上，我也常年得益于“女性化”的案件准备和沟通方式。法律工作，胜在细节。虽然，有些时候，我们会为律师开庭时机敏的反应和咄咄逼人的气势所折服，但是，律师工作的根基，还是扎实细致的案头准备。就我个人的办案经验而言，案件处理是否能够得到客户的认可，有几点非常重要，包括：耐心聆听客户的描述和诉求、认真细致梳理案件文件、充分有效进行客户沟通、敏锐捕捉案件疑难点，和建立合乎逻辑的代理思路。而这几点，以“女性化”办案方式处理往往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证明，女性律师完全可以通过“女性化”的办案方式赢得客户的尊重。
女性律师经常需要考虑如何处理或取舍工作和家庭的关系。我自己也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这也是我经常考虑的问题，尤其是在孩子刚出生的前一两年。
我非常喜欢律师这个工作，也珍惜工作的机会，这是考虑如何处理工作和家庭关系的前提。同时，我希望孩子能够在一个平等和相互尊重的环境中成长。平等，意味着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平等，孩子得到充分学习的机会和自由生活的权利，父母也能够享有实现自我社会价值的权利。而相互尊重，意味着父母和孩子之间双向的尊重：不仅仅是父母努力理解和尊重孩子的意愿，而孩子也要学会理解和尊重父母的需要和意愿。虽然，同事们常常表示我女儿非常逗乐，说她一学妈妈说话，就说“别打扰我，我在工作”，或是“我要加班”，甚至还蹦出“No mom. Mom fly today.”但是，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一个身心健康、积极快乐的孩子的成长过程，她尊重妈妈的工作，慢慢理解妈妈工作的意义。我深信，每一位女性律师积极认真的工作态度，都是对孩子最好的言传身教。
以上是我的一点分享。祝福女神们都能享受自己的身份，并泰然处之。
诉讼仲裁业务是一个既令人兴奋又充满挑战的领域。女性从事诉讼仲裁业务，毋庸置疑，自然要比男性面对更多的挑战和困难。因此，每当我面对那些刚刚走出校园、谋求成为诉讼律师的青春面孔，我总是会特别关注她们是不是真心热爱诉讼仲裁业务。因为唯有一颗热爱诉讼仲裁业务的心，才能在遇到困难和挫折时仍能砥砺前行。
对于刚刚加入律师队伍的女律师而言，应当心存谦卑、敏而好学、尽快掌握各种工作方法和技能、提高应用法律的能力，这些自不待言。由于女性特有的细致、坚韧和勤奋，女律师常常能成为合伙人很好的助手。但是要成为独当一面的主办律师，女律师更需要培养自己的果断和自信，办案思路要开阔，要敢于提出建设性意见。
对女律师最大的挑战往往出现在有了家庭和孩子之后。一方面是业务上越来越成熟，承担越来越多的工作，另一方面却要应对来自家庭的各种责任；一边是文件马上要交，另一边是孩子需要你的陪伴和辅导。面对工作和家庭双重职责的女律师应当要保持健康的身心状态，学会在有限的时间内更高效、有序地工作，并且选择一到两个自己感兴趣的主攻方向，把它做细、做专、做精。
希望看到此文的你，正在为自己喜欢且擅长的工作而奋斗；愿我们以能力束腰，说智慧的话；愿我们秉持对法律的热爱，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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